某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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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中国未来，只绝望，不悲观。绝望是对于人性，乐观则对于社会性，或曰人性之外的不可抗力。中国已呈鱼烂之势：你见过鱼烂否，那是从鱼的体内一丝一丝、一寸一寸腐烂，外面看起来，依然完好如初。国体鱼烂，即为不可抗拒。某些体制内的人早就洞察、体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们远比我们悲观，他们信奉得过且过、捞一把是一把的行政哲学，然而，若由他们来点火，自属痴人说梦，谁愿点燃骨头，烧灼自身呢。

对于国事，我们理当愤怒，却也实在不必过于愤怒。佛言劫火遇皆销，何物千年怒若潮？金刚怒目与菩萨低眉，其实是同一境界。故弘一大师身处乱世，死前偈语却为：“君子之交，其淡如水。执象而求，咫尺千里。问余何适，廓尔忘言。华枝春满，天心月圆。”这是得道者之言。怒火过甚，易伤肝脾。伟人教导我们，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所以我们需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必备。如我在前文所言：“我们与邪恶的斗争，很多时候，并不在于谁的力量大，谁能打倒谁，而在于，谁更坚韧，谁活得更长久。”

英雄做事无他，只坚忍一心，能成世界能成我。我才小志短，从不敢自比英雄，然“坚忍”一义，多年来始终践履，为学如此，作事亦如此。谨以此言，聊祝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