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2015年春节,我曾在微信公众号推出《鹅城人物志》前五篇。自此之后,每个月都有朋友询问出版事宜。时隔一年半,此书终于面世,它写了许多人的故事,实则它的写作,本身便是一个曲折而温暖的故事。倘若顺利,六月底七月初可全面上架。先行预售签名本,以及《少年游》+《鹅城人物志》组合版、羽戈作品六本套装等,月底发货。可关注羽戈微信公众号“羽戈1982”(搜“羽戈”或“yuge20040712”),然后进入微店查看和购买。
【内容简介】
继《少年游》这部平凡人物的非凡传奇之后,羽戈推出了一部普通人的家族史《鹅城人物志》。不同于《少年游》的写实风格,《鹅城人物志》则介于虚实、真幻之间。在虚构的鹅城,那些源自历史与现实的人和事,或神奇,或平淡,或热血,或悲凄,然而无不情深意切,无不直击人心。就此而言,《鹅城人物志》承接了《少年游》的香火,共同谱写了大时代中小人物的生死之旅。如果说《少年游》可比“朝花夕拾”,那么《鹅城人物志》便是对“生死场”的穿越、思索与记录。
羽戈的文字平淡、节制而不失韵味,讲究留白,书中故事仿若乡间的袅袅炊烟,悠远绵长,又似雨前清茶,回味无穷。
【作者简介】
羽戈:退步青年,不自由撰稿人。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只为自由谈。大道不行,各尽本分。撰有《从黄昏起飞》《穿越午夜之门:影像里的爱欲与正义》《百年孤影》《酒罢问君三语》《少年游》《岂有文章觉天下》《帝王学的迷津:杨度与近代中国》等。
【最后一章】
致陈余
陈余:
今日冬至,鹅城却只是微寒。不知费城如何?《鹅城人物志》终于完工,现将最后一篇发去。记得发你第一篇的时候,还是盛夏,我写到陈石之死,悲怀难遣,到阳台透气,发现落日竟是一种庄严的凄美,因其庄严,令人不敢哀伤,反而敬慕,心胸随之舒张开来。此刻则值深夜,寒月当空,照见一地惨白,窗外每隔三五分钟便会传来一阵清脆的车声,划破静寂,如果静寂过久,却叫人心慌,手指停在半空,茫然不知所措。
距离最初发你的写作计划,相差三篇。写罢魏氏姐弟,忽觉无力为继,只好搁笔。东坡说其作文,“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姑且拿来自遣。其实在写作途中,不时戛然而止,笔端陷入枯竭。我不得不一再回到开端,重审陈石之死,这不是寻找灵感,而是寻找出路。
如你所知,《鹅城人物志》预定的主题是死亡。陈石之死可谓我心中的一根刺,时光的流逝无法淡化它的存在,反而越扎越深,穿过血肉而深入魂灵。我曾与魏青争论,他说我不能明断生死,我说他不能明辨是非。而今我才知道,死亡以及对死亡的态度与诠释,正是最大的是非。魏青还是高估了我。这些年来,我何尝想过明断生死呢,而是一直在逃避,直至被逼入死角,逃无可逃。
我试图把这一切写下来,用文字消解死亡投射的魔影。然而,一旦文字落地,便超出了我的控制,文字构成了一个自洽的世界,反过来支配我的记忆,使我不敢修剪,不敢隐讳。从陈石开始,每个人都独立于我的笔下。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对此我无能为力。我只是尽力去呈现,他们何以成为他们,何以生,何以死。现在我必须承认,命运,而非死亡,才是《鹅城人物志》的主题。
你曾批评我,为什么执迷于书写死亡。写完《鹅城人物志》,我似乎找到了至少可以说服我自己的答案:死亡不仅是命运,是历史,是生命的结局,还是可能,是未来,是生命的前提。先贤说“未知生,焉知死”,我则反其道而行之:未知死,焉知生。至今我依然无法明断生死,无法生而不忧死而不怖,但是,我已知何谓初心,我已知何谓自我,我已知何谓性命。
谢谢你的担忧和鼓励。这半年来在乡下写作,与诸位师友往还渐疏。大概一个月前,秋离先生打来电话,说给我写了一幅字,并随口念诵两句: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问我能解此中意否。这是马一浮的诗。我答:惟有“已识乾坤大”,才能“犹怜草木青”。他笑道:这是第一义,还有第二义,唯有“犹怜草木青”,才能“已识乾坤大”。由此可见我与秋离先生的差距,我看见的是人心,他看见的是世界,我还在“见自己”,他已经“见天地”(鹅城诸人,大抵只有子钦先生达到了“见众生”)。
前不久我和魏青在美好饭店吃了一顿饭。你去国之前,曾嘱我开导魏青,然而以其谈锋之健,我往往沦为被开导的对象。魏青状态如常,不必担心。法院面临司改,人心惶惶,他却不为所动,照样坐禅念佛,工作反成余事。那天叙话,他说起一则传闻。有一牧师,不知何故被抓,由魏青的同学担任代理律师。这一天律师前去鹅城市看守所会见,牧师说:请尽快结束此案,我想转往监狱。律师惊问何故,牧师答:因为这里的福音已经传完了。
听魏青讲完,我当即热泪盈眶。想必你不会介意,把这个温暖的故事,作为《鹅城人物志》的结尾,按计划,我要写的最后一个人,本来是你。
2014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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