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政府办公楼外的民意

二县争取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名额，其一失败了。记者问县长：为什么会失败？县长含泪答道：因为我们县实在太穷了……

这个段子，正可用在黑龙江省海伦市身上。去年，海伦市被纳入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之列。事实上，它并不符合标准。然而，如你所见，贫困县的评选，当是一场哭穷的竞赛，其要义，在于装穷，而非真穷。真穷的话，如段子所嘲讽的那样，有时反而评不上。因为哭穷背后，则要比富、比关系、比运作。所谓关系、运作，必须依赖权与钱，两者必居其一。于是我们见识了荒谬的一幕：有些贫困县，一点都不穷，甚至还是全国百强县呢。

如果单看一些贫困县的政府办公楼，打破你的脑袋，都无法想象，这会是贫困县。如海伦市，政府办公楼“占地近2万平方米，由一栋13层主楼和东西两栋5层楼组成，共有办公用房820间”，堪称豪华。

据报道，如今，豪华的衙门成为了令政府领导尴尬、头疼的难题。用，唯恐群众指点；不用，旧址已经拆除，无处可去。他们甚至考虑将办公楼让给医院或学校，不过无法符合这些单位的用房设计。

这才是焦点之所在。近年来，对地方政府使用豪华办公楼的曝光，并不鲜见；足以比肩“白宫”、“天安门”的政治建筑，屡屡惊诧了我们的眼目。但是，我们何尝听说这些政府领导担心民众的非议呢，对于民意，他们或者视若耳旁风，或者，一旦感觉不太入耳，遂重拳出击，跨省追捕。在灾区，学校倒塌了，政府办公楼屹立不倒，但是，我们何尝听说该地的父母官要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让位于受灾的学子呢，相应的提议出自民间，却也止于民间。

海伦市领导如此开明，如此在乎民意？新闻提到一个细节，今年7月23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党政机关停止新建楼堂馆所和清理办公用房的通知》。其规定极严，如“5年内，各级党政机关一律不得以任何形式和理由新建楼堂馆所”，“超过《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规定的面积标准占有、使用办公用房的，应予以腾退”。查《党政机关办公用房建设标准》，县级正职，每人使用面积20平方米，副职，12平方米，就是说，占地近2万平方米的办公楼，足够1000个海伦市长使用。

接到通知，“该市对政府大楼办公用房进行清理，已腾退办公用房137间，共计2260平方米”。

这便了然。海伦市领导纠结于政府办公楼要不要继续使用，其实与贫困县的帽子无关，与民意的指点无关，只关乎中央的政令。领导口中的民意，不是说给民众听，而是说给上峰听。民意一直难以进入领导的办公室与头脑，只能在豪华的衙门之外孤独徘徊。

这么说，不是要否定民意的力量。它依然要表达，要沸腾，不过，切忌自作多情。如官员流泪，未必出于对民意的思念，往往是因为，政治风暴要来了。

供《南方都市报》